法爾辭庫--悉曇篇-三位聲

法爾辭庫--悉曇篇

法爾禪修中心　善祥比丘（俗名張玄祥）撰

三位聲

三位者是聲明之名相，是指梵文悉曇發聲的三位階─高聲調(ud2tta)、低聲調(anud2tta)、混合音(svarita或含中聲調)。此三位階是容納安置梵文連音後的結果所現的音聲來安置發音位階，不涉及梵文字詞間連音過程中之變化法。此三位階有如現代音樂的五線譜(七音階)，當然三位聲只有三線譜三音階，最多只能用三條線來代表，如下圖例。

《高僧傳》中曾列出數名善長梵唄之僧眾大德法名，而不專列述其傳記，因此等大德善長梵唄而忽修行，故無德行可留傳也。梁朝會稽嘉祥寺沙門釋慧皎大師（497～554）所撰《高僧傳》云：「若能精達經旨洞曉音律，『三位七聲』次而無亂，五言四句契而莫爽；其間起擲、盪舉、平折、放殺，游飛、却轉、反疊、嬌弄，動韻則流靡弗窮，張喉則變態無盡；故能炳發八音、光揚七善，壯而不猛、凝而不滯，弱而不野、剛而不銳，清而不擾、濁而不蔽，諒足以起暢微言、怡養神性，故聽聲可以娛耳，耹語可以開襟。若然，可謂梵音深妙，令人樂聞者也。」

以上是於顯教藏經中，唯一有提及的『三位』、『三位七聲』，有關七聲較多處所各有註述，現已知是指詞類變化之八轉聲(含呼聲不計成七)；但「三位」聲難得以見聞，惟於密教中始得聞知，大略三位已如上述。故懂悉曇者能從大正藏84冊中，學習到日本古僧於唐朝留學所攜回的悉曇聲明持咒讀音聲法，顯示處處以三位階來發聲，而遇有三部位發音之喉內音、舌內音、唇內音時要加以轉折上升下降。如《悉曇秘傳記》云：悉曇音聲五句九遍口音各分為─柔聲女聲、怒濁聲男聲、非柔非怒聲(非男非女聲)等三位音階。五句第一、二字母為高聲調，第三、四字母為低聲調，五句中各第五字母為中音調之鼻音，也可化成鼻化音。而悉曇六韻母中，以短聲為男聲，以長聲為女聲，所合字例而可知。(註：最後一段語意不明，應是a為男聲音、2、a3、a`等似男聲韻母，而其他(12字)都是女聲韻母。)

除《悉曇藏》外，近代梵文sa3sk4ta(近代英文稱sanskrit)中所記載的吠陀發音法裡亦有述及三位發音法。此三位者是指高聲調(ud2tta)、低聲調(anud2tta)、混合音調(svarita或含中聲調)。悉曇與吠陀之聲明，兩者本都同源自於古吠陀，故確應似相同。唯近代人讀梵文似已讀成二音階，有如網上有大德所提供的解說資料(如下圖)，這是不能分出男聲音、女聲音、非男非女聲(或混合聲)，只顯示出兩音階及其轉折之二位音聲升降而已。如下圖例U者是指ud2tta，A者是指anud2tta，S者是指svarita。

舉例為：

先來理解印度梵文所謂的Svara之義理─Svara意為朗誦的音調(tone in recitation (either high or low) , accent (of which there are three kinds , udātta , anudātta , and svarita)。或專指七數字之象徵(a symbolical expression for the number " seven”)。或是指元音(母音)之長短音與延伸(a vowel (either dīrgha , " long " ; or hrasva , " short " ; or pluta , " prolated ")。

svara有時又指音樂的七音階，此與本文較無關，列出英文、含雜梵文供參閱。a note of the musical scale (of which seven [rarely six or eight] are enumerated , 1. niṣāda ; 2. ṛṣabha ; 3. gāndhāra ; 4. ṣaḍja ; 5. madhyama ; 6. dhaivata ; 7. pañcama [described as resembling respectively the notes of an elephant , bull , goat , peacock , curlew or heron , horse , and Koil]) and designated by their initial letters or syllables thus , ni ; ṛ ; ga ; ṣa ; ma ; dha ; pa] , but the order is sometimes changed , ṣadja being placed first , and niṣāda last)。

《毘婆沙論》裡曾述及，世尊數劫前曾化成「等流身」為婆羅門，當世名瞿頻陀羅(生智)創古吠陀，後來又曾化為佉盧吒仙人造佉盧吒書(Kharo=6ha)，阿育王時代還曾用此文字作敕文，後來古梵文亦有建立文字。公元前五世紀時，世尊示現為悉達多太子，後來出家修行成佛、傳道、入滅。之後再經二、三百年後(200~300 B.C.)，有一婆羅門名波爾尼Pānini彙總整理以前婆羅門各家對於吠陀之持誦法，而造《毘伽羅論》（Vyākarana），一般通稱為音聲之教（Śabdānuśāsana）；因本論共有八章，故或被稱為八章經(Astādhyāyī s9tra），此論係為方便背誦四吠陀之聲明而以單純化之法則、簡潔來作規範。底下是依波爾尼Pānini大德所闡述之發音軌則，說明三位發音法，並以梵文之英文網上所述配合來解釋此三位階發音。

1.高音聲─悉曇梵文珈叼柰Ud2tta 有數義，一者光指高亢地聲音或尖銳地聲音(highly or acutely accent)、二者是指高或尖銳的音調(a high tone)，三者是指清柔聲(gentle sound)，四者是指由下而往上升之音調(lifted upraised, lofty, elevated, high ; arisen , come forth; highly or acutely accented,the acute accent)。於梵文悉曇發音上，係指由中音階往上提升至高音階之聲音。五者是指高音階之促音(a sharp tone)，後面定接一高音階字母。

2.低音聲─悉曇梵文狣平叼柰anud2tta亦有數義，一者是指低沉莊嚴聲音(both the grave accent or nonelevated accent)係指宇宙根本聲音之阿狣a之聲音。二者係只發低聲調音(low accent or spoken with the low accent)，三者是更低沉聲音或不升高之聲，即悉曇所謂之涅槃音(low,not elevated or high，the lower accent before an ud2tta or a svarita。Or more depressed ,very weak or feeble ;lower (in tone or accent) , more depressed than the ordinary accentless tone)，四者由中音聲允許回低沉之聲(granted,remitted, given back)，五者有時韻母成修行點、菩提點、涅槃點時，會發成較原來的音更中低連音聲(having the neutral general tone neither high nor low)。

3.中調音、混合音(辱共凹svarita)─原詞svara音律，係指不同音階之聲韻，如七音階─如西洋的ro、re、mi、fa、so、la、si，印度的ni ; ṛ ; ga ; ṣa ; ma ; dha ; pa。svarita有聲音、噪音之意(sound,noise;voice)。svarita是svar之pp.，是唱、誦之意(sing, praise，tone in recitation)，或讓一音聲消失(a sound die away)、或是二音產生音聲共響(make resound)。svarita原義為高聲之莊嚴口音，此有五句第五字之本來音聲，五字空音可發男音聲莊嚴音，亦可發女聲音莊嚴聲。若高階聲母與低階韻母組合，則成為中音莊嚴聲。若低階聲母與高音階韻母組合，則亦成中音之莊嚴聲。(the svarita accent─a kind of mixed tone, produced by a combination of high and low tone)。因有上述兩種發音法，故分開來細述。

3-1中音調(svara)─字母本身之聲音或元音(母音)，也是原鼻音，就稱鼻音。另一類是鼻音字母加上菩提點而轉成鼻化音；鼻音與鼻化音是不同的發音法，後者受a3之影響，會有低沉阿a聲韻，嚴格說來鼻化音也可以稱為混合音(caused to sound ; sounded , having an accent , accentuated; having svarita accent)。如五句門之小{a、及#a、偑5a、巧na、亙ma等五字為原有中音調，因從喉中音始能轉為鼻音。

3-2.混合音svarita─此混合音是高、低音組合成之非常複雜多樣的音聲，兩高低音子音、母音要組合當然要先撤開再組合成一音階，此一音階會成另一新的高音階(ud2tta)或低音階(anud2tta)，或是形成中聲調的混合音階svarita。(added,admix，the Svarita accent (a kind of mixed tone , produced by a combination of high and low tone , and therefore named in sam-2h2ra,the high and low tones being called ud2tta ,"raised “ or" acute ' , and anud2tta,"low” or “grave”')。要成混合音前會有粉碎(析離)、分解後再拼在一起來讀音，此即所謂的sa32h2ra，意即撤開後再結合在一起之義；當然也有不撤開而直接就連結某字母在上的情形，如加上菩提點、涅槃點以及修行點阿引音(crushing together,destroying,bringing together,collection, accumulation , combination , composition)。混合音是非常複雜的持唸法，咒語要持得好，就要好好理解，分述如下之數種可能情況：

(一) ud2tta高音調的變化

一者、高音調聲母與高音調韻母組合，而形成高音調之音。若是後字母是高音調，則前一字母要發涅槃音(近代人所謂的促音visarga`)。

二者、高音調聲母與高音調韻母組合，而形成高音調之音。但後接字母是低音調字母時，就要形成對收(praty2h2ra)狀態來讀音，聲調就要下降(滑落)而讀成中音調。

三者、高音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，加上菩提點、涅槃點組合時(a3、a`)即形成混合中音調，此情形下就有從高而轉成低而莊嚴之音聲(anud2tta,"low” or “grave”)之味道。

四者、高音調聲母與低音調韻母(2修行點a長韻母)組合，而形成中高音調。若是後字母是高音調，則此2長音韻母就從中音調往上滑至高音調位階處結尾(ud2tta─"raised “ or" acute)。

五者、高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i、u、e、o等而形成混合高音調。

六者、高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i、u、e、o等而形成混合高調。若是此字母後接不同部位發音，如喉內音、舌內音、唇內音等三不同處，則此等字母會發成高音調之涅槃音(發高音調促音ud2tta visarga`，但不升降)。

七者、高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1、9、4、8等而形成混合音調時，先下降至中音調後再往上滑至高音調結尾。

八者、高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1、9、4、8等長韻母混合時而形成混合音調，若遇後一字母為低音調時，則從高音調處發音後下滑至中音調處結尾。

九者、高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ai、au等長韻母(現云雙母音)混合時而形成混合音調時，先下降至中音調後再往上滑至中高音調處結尾。

十者、五句門第五字母小{a、及#a、偑5a、巧na、亙ma本是中音調，可能會依前一字母而轉變為高音調或低音調。若是前一字母是高音調後接此五字母時，當此五字母被認為可作為高音調時，前一字母即會形成涅槃音(促音)持唸。

(二)anud2tta低音調的變化

一者、低音調聲母與低音調韻母a組合，而形成低音調。若是後字母是低音調，則前一字母要發涅槃音(近代人所謂的促音visarga`)。

二者、低音調聲母與低音調韻母組合，而形成低音調。但後接字母是低音調字母時，就要形成涅槃音，還是維持在低音調。

三者、低音調聲母與低聲調韻母，加上菩提點、涅槃點組合時(a3、a`)即形成混合低中音調，此情形下就有從低而轉成中音鼻音或喉內聲(a3、a`─anud2tta,"low” or “grave”)之味道。

四者、低音調聲母與低音調韻母(2修行點a長韻母)組合，若是後字母是高音調，則會形成低中音調，先發低沉a音起始後上滑至中音2調。則此2長音韻母從低音調往上滑至中音調位階處止(svarita─"raised “ or" acute)。

五者、低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i、u、e、o等而形成混合中音調。

六者、低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i、u、e、o等而形成混合中音調。若是此字母後接不同三部位發音，如喉內音、舌內音、唇內音，則此等字母會發成中音調之涅槃音(發高音調促音svarita visarga`，但不升降)。

七者、低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1、9、4、8等而形成混合音調時，後接高音階字母時，先從中音處發音後再往上滑至高音調處結尾。(註：此四韻母1、9、4、8是可增、可德，故可往上飄或往下滑落，要依後一字母高低音階來取捨。)

八者、低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1、9、4、8等長韻母混合時而形成混合音調，若遇後一字母為低音調時，則從中音調處發音後形成涅槃點，再於中音調處以促音結尾。

九者、低聲調聲母與高聲調韻母所形成的混合音組合，如ai、au等長韻母混合時而形成混合音調時，先從中音調處發音後再往上滑至高音調處結尾。

十者、五句第五字母小{a、及#a、偑5a、巧na、亙ma本是中音調，可能會依前一字母而轉變為高音調或低音調。若是低音調字母後接此五字母時，當此五字母被認為是低音調時，前一字母即會形成涅槃音(促音)持唸。



【編後語】：

悉曇咒語或是梨俱吠陀(Rg-veda)之讀誦法久已失傳，若是不懂得悉曇涅槃音、大空音與混合音轉折等持唸法，是不能把咒語持誦得如法，密教包括身口意三密，而密教的第一關咒語持誦法(語密)若不學好，就不用想去進一步要學手印(身密)，更不用想要能觀想(意密)。

此處三位聲所述，高音調、低音調、中音調等三，是較易理解的。而混合音(svarita)是較難以理解的，尤其對於自學者、初學者，更是困難重重。此混合音(svarita)大部份混合後音位變化移位於三位階間，不是絕對會下降或上升，要看後接字母是何位置之音聲，或是組合之韻母是男聲音或女聲音，如此來決定是要降、要升；若不降不升，就要有涅槃音、大空音等技巧來處理，或是用對收(praty2h2ra)法來處理，若是不懂對收、涅槃音、大空音與混合聲組合後轉上滑、下降之發音法，就不能把密咒持好。

顯教經論難有講到聲明(śabda-vidyā)，但早在世尊入滅後千年，公元500年時，此聲明梵咒持誦法已傳入中國，雖有《梁高僧傳》提到「三位七聲」之偈誦持誦法，但已久失傳，僅流傳於密教師資之範疇內，一般人是不得聞其詳。末法時期學密更形重要，但無知亂傳亂學者眾，所以入魔著邪者就難免。特將此聲明點滴供養諸有緣，希能珍貴自利甚或利他，唯尚需學習者眾，非僅此「三位七聲」而已矣！

【附錄】

在梁朝慧皎大師之《高僧傳》(497~554)中，曾有述三位七聲梵唄之細述，列出如下，供參閱。

《高僧傳》論曰：夫篇章之作，蓋欲申暢懷抱，褒述情志，詠歌之作，欲使言味流靡、辭韻相屬。故詩序云：情動於中，而形於言。言之不足，故詠歌之也。然東國之歌也，則結詠以成詠；西方之贊也，則作偈以和聲。雖復歌讚為殊，而並以協諧鍾律(音律)符靡宮商，方乃奧妙。故奏歌於金石，則謂之以為樂。設讚於管絃，則稱之以為唄。

夫聖人制樂，其德四焉：感天地、通神明、安萬民、成性類。如聽唄，亦其利有五：身體不疲、不忘所憶、心不懈倦、音聲不壞、諸天歡喜。是以般遮(五)絃(箏)歌於石室，請開甘露之初門，淨居舞頌於雙林(娑羅樹林)，奉報一化之恩德。其間隨時讚詠，亦在處成音。

至如億耳(Śronakotīvijśa，二十億耳，羅漢名，號琴聲)細聲於宵夜，提婆(deva名天)颺響於梵宮；或令無相之旨，奏於篪笛(竹橫吹)之上，或使本行(因位菩薩之行)之音，宣乎琴瑟之下；並皆抑揚通感，佛所稱讚；故咸池(樂曲名)韶武(雅頌之音)無以匹其工，激楚(音激昂淒切)梁塵(清歌拂梁塵)，無以較其妙。

自大教(佛教)東流，乃譯文者眾，而傳聲蓋寡，良由梵音重複，漢語單奇。若用梵音，以詠漢語，則聲繁而偈迫；若用漢曲，以詠梵文，則韻短而辭長。是故金言有譯梵響無授，始有魏(朝)陳思王─曹植，深愛聲律、屬意經音，既通般遮(五弦)之瑞響，又感魚山(魚山梵)之神製，於是刪治《瑞應本起》以為學者之宗，傳聲則三千有餘，在契則四十有二，其後帛橋支籥亦云祖述陳思，而愛好通靈別感神製，裁變古聲所存止一十而已。

(註：陳思王─曹植者，字子建，武帝中子，十歲誦詩書十餘萬言，善屬文。太祖見而異之曰：汝倩人耶？植曰：言出成論，下筆成章。顧面試，奈何倩人乎？及長，於世間藝術，無不精練。邯鄲淳見而駭嘆，稱為天人。植每讀佛經，留連嗟玩以為至道之宗極，轉讀七聲升降曲折之響，世皆諷而則之。游魚山聞有聲特異清颺哀婉，因倣其聲為梵囋。今法事中有魚山梵，即其遺奏也。始魏武欲立為嗣，植荒酒自穢，以故得免。文帝頗嫉其才，抑而不用。甞求自試，帝不允。既而十一年中，三徙其藩。植滋不得志而薨，年三十一。初植登魚山臨東阿，喟然有終焉志，遂營墓遺誡其子令薄葬。植在日不甚信黃老，著辨道論見意，今載藏經中弘明集。)

至石勒(西元274～333字世龍，羯族，後趙主)建平中，有天神降于安邑廳事，諷詠經音七日乃絕，時有傳者並皆訛廢。逮宋齊之間，有曇遷僧、辯太傅文宣(王)等，並殷勤嗟詠曲意音律，撰集異同斟酌科例，存倣舊法正可三百餘聲。自茲厥後聲多散落，人人致意補綴不同，所以師師異法、家家各製，皆由昧乎聲旨莫以裁正。

夫音樂感動自古而然，是以玄師梵唱赤雁(鷹)愛而不移，比丘流響青鳥悅而忘翥，曇憑(劉宋僧，擅於讀經，聲韻優美，遠近聞名)動韻，猶令鳥馬踡跼，僧辯(南齊僧，圓測之師)折調，尚使鴻鶴停飛。量人雖復深淺，籌感抑亦次焉。故夔(舜時樂官)擊石拊石則百獸率舞，簫韶(舜制優樂音)九成(遍)則鳳凰來儀，鳥獻且猶致感，況乃人神者哉。

但轉讀之為懿(真美善)，貴在聲文兩得。若唯聲而不文，則道心無以得生；若唯文而不聲，則俗情無以得入。故經言：以微妙音歌歎佛德，斯之謂也。而頃世學者裁得首尾餘聲，便言：擅名當世，經文起盡曾不措懷，或破句以合聲，或分文以足韻。豈唯聲之不足，亦乃文不成詮。聽者唯增怳忽(恍惚)，聞之但益睡眠，使夫八真明珠未揜(遮蔽)而藏曜，百味淳乳不澆而自薄。哀哉！若能精達經旨洞曉音律，「三位七聲」次而無亂，五言四句契而莫爽；其間起擲、盪舉、平折、放殺，游飛、却轉、反疊、嬌弄，動韻則流靡弗窮，張喉則變態無盡；故能炳發八音、光揚七善，壯而不猛、凝而不滯，弱而不野、剛而不銳，清而不擾、濁而不蔽，諒足以起暢微言、怡養神性，故聽聲可以娛耳，耹語可以開襟。若然，可謂梵音深妙，令人樂聞者也。

然天竺方俗，凡是歌詠、法言，皆稱為唄。至於此土，詠經則稱為轉讀，歌讚則號為梵唄。昔諸天讚唄皆以韻入絃綰，五眾既與俗違，故宜以聲曲為妙，原夫梵唄之起，亦兆自陳思(曹植)，始著「太子頌」及「睒頌」等(皆曹植作)，因為之製聲，吐納抑揚並法神授。今之皇皇顧惟，蓋其風烈也。其後居士支謙(三國吳譯經家，三世紀末，大月氏人，字恭明。初隨族人遷至東土，寄居河南。通曉六國語言)，亦傳「梵唄三契」，皆湮沒而不存。世有共議一章，恐或謙之餘則也。唯康僧會(？～280，三國時代譯經僧)所造泥洹梵唄于今尚傳，即敬謁一契文出雙卷泥洹，故曰泥洹唄也。

爰至晉世有高座法師(Śrīmitra，尸梨密多羅)，初傳授弟子覓歷，高聲梵唄之法，傳響迄今不絕，今之行地印文即其法也。籥公所造六言，即大慈哀愍一契，于今時有作者。近有西涼州唄，源出關右，而流于晉陽，今之面如滿月是也。凡此諸曲並製出名師，後人繼作多所訛漏。或時沙彌小兒互相傳授，疇昔成規殆無遺一。惜哉！此既同是聲例，故備之論末。(完結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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